珞霭

千秋邈矣独留我 百战归来再读书

【策瑜】会日何难 之 帐中记

·会日何难

 帐中记

-时间线混乱,伪史向

    战事已经僵持两个月,山间地势复杂,易守难攻,周瑜为了解决这次山越人叛乱已经细心筹划了许久,每日身着战甲入眠已成了常态,瞬息万变的战场任何一点机会都稍纵即逝,他未尝有过丝毫的放松。如今这个人的突然到来竟是打乱了一切,周瑜挑了挑眉,看着尚未褪去倦色的孙策将盛满热水的木桶放在一旁,用热水细细地将毛巾打湿了,你先坐过来,他说。

    刚下战场跋涉千里的人和尚在征战的人互相看着,周瑜瞧见孙策眼底的清灰,孙策望着周瑜眼中的疲倦,两人在彼此面前都如出一辙的狼狈。怎样奋勇杀敌,运筹帷幄,在决定生与死,成与败的边界,每个人都逃不出这份战争残酷的折磨。

    孙策去脱周瑜身上战甲的时候,周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身体长期受着压迫出现了一块块淤青,正值冬日的营帐中寒风侵蚀着肌肤,不知是冷多一点,还是疼多一点。身后的人顺着自己挺直的脊梁一点点向下抚摸着,本是暧昧的动作却激不起一点旖旎的心思,一半思绪仍执着着盘算着战术,另一半思绪已经混混沌沌的,随着孙策的到来,那份疲倦疯狂地爆发出来。

    滚烫的温度抚上肩头,温暖像是化开一样随着孙策的动作传遍全身,他将周瑜半抱在怀中,快速用毛巾擦拭了一遍上身连忙将放在一旁的大袄裹在周瑜身上。尚未散去的热气被捂在温暖的大袄中,烘得人暖暖的,如坠在云端软绵绵的感觉。

    “舒服吗。”孙策笑着,他看着周瑜靠在自己怀里微微点了点头,“公瑾你躺下。”他接着说。

    没有回应。

    孙策轻轻地往前挪了挪,发现身前的人方才还清明的眼眸如今已经紧紧闭上,孙策清了清嗓子,佯装低沉的声音在周瑜耳边严肃的发问:“周将军,三万人军粮走水路要费多长时间。”

    像是从温柔乡中被猛得拽回来一样,几乎是一瞬间清醒过来的周瑜回答的话语不假思索地涌到嘴边,这是他日日夜夜无数次演算过的,待看清眼前人笑意盈盈的面庞哑然失笑,“孙大将军真的好计策。”

    “对症下药。”孙策大笑,暖黄的烛火模糊了他的侧脸,带着笑意的眉眼无端地明亮了许多,“你再不躺下热水就凉了,兵贵神速啊周将军。”

    灰色的帐顶映入眼帘,有点疼,周瑜想,被紧紧束起的头发在被解开的时候就费事了许多,为了节省时间,他总是尽量将头发束得紧些,几日便可以不用再梳理。如今被孙策费事地扯开,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头皮被扯得发疼,随之到来的是终于挣脱束缚的释放,发丝飘在滚烫的水里,一双手轻轻地抚上头顶。

    孙策洗的很认真,他捧起水浇在周瑜额头,顺着柔软的发丝不紧不慢地清洗着,一遍遍地轻抚带起阵阵水声,这让周瑜想到年少时的夜晚他和孙策躺在湖中的小舟中,小船随着水声轻摇,酒酣后的两人看着高出皎洁的月亮,澄亮亮的挂在天空,他们漫天说地,说森林猎到那只鹿皮毛好看的紧,说读过的书,越王卧薪尝胆悬梁刺股,说心中的抱负,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他们离得太近了,交缠的气息还可以嗅到对方的酒气,亦可看到对方眼底少年得志的激情。

    如今没有小舟,没有明月,没有美酒,黑糊糊的夜空将一切都闭塞了,只有半明半暗的火盆和床旁烛火,火焰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寂静中炸开,周瑜仰躺着,孙策的面庞在阴影里不甚清晰,眉眼在昏暗中被模糊了,可是总是想象得到的,少年稚嫩的脸庞褪去,坚毅的线条刻画出容貌姣好的脸庞,周瑜伸出手来抚上孙策的面颊,多久了,他问自己,远离少年的时光太久,征战的时光太久,分离的时间太久,而现在他一抬手便可触碰到孙策的面庞,一闭眼便是旧时清晰的回忆,似乎触手可及。

    “这次平定之后,是北上,还是西进。”周瑜突然发问,没人沉溺于过去,他明白,征战于他们而言是家常便饭,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分离无可避免,没人会停止脚步,这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倔强。

    “袁术已是强弩之末,不如趁机联手一举拿下,北方的曹操也有这个想法,趁机缓一缓,西边还有刘勋总要除的。”孙策回答。“我找你之前见了曹操派来的使臣,到时正是我们刚打完胜仗军队疲乏之时,想是特地算了时间的。”

    周瑜微笑,孙策可以轻易地看到他唇角的弧度,舒展的眉心,“他轻视你,又不敢小看你,总想着多压你一分。”

    “能不能压倒我,”孙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手指不安分地划到躺着的人的唇角,“公瑾不是最清楚。”

    没个正行。周瑜白了胡作非为的人一眼。

    我们在黑暗中交换着一个个亲吻,抚慰一般,没有任何欲望,烛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彻底灭了,黑暗侵占了一切,那索性就闭上眼睛,任由彼此的气息覆盖住对方,冬日厚重的棉被压的人寸步难行,稍微一动冷气就争先恐后地肆意涌入,束手束脚得实在别扭得紧,孙策想动动身子,一阵疼痛拽的他停下了动作。

    头发竟是缠在了一起。

    结发之说总是浪漫得紧,真实经历过却是苦不堪言,周瑜头发长而顺,挺直腰背都可垂到腰间,失了光照的两人更是难以辨别到底哪处缠在了一起,两个人近乎笨手笨脚的移动着,视线撞在一起时,都不由得因对方那份难得的狼狈笑了起来。

    这有趣的场景又有谁能窥见得到呢,就像他们那份不为人知的隐秘情感,没有人能够窥探到一星半点。

    周瑜醒得早,往身旁一探发现身旁的人醒得更早,平白空出的床褥连丝温度也未曾留下,营帐外马的嘶鸣声悠长又嘹亮,天未应是未全亮,微弱的亮光顺着帐门的缝隙蜿蜒进来。

    他借着这点光看见枕旁一枝腊梅,梅枝遒劲,小小的花朵半张身躯,点缀在上面。

    周瑜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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