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霭

【ANA×羽生结弦】Life is full of love and pain

Life is full of love andpain

·Romeo in Nice

爱赖床的小家伙裹着被子在床上打滚。

他眯着眼睛，柔柔的阳光照得人懒洋洋的。睡懒觉真的太舒服了，尤其是在熬夜打完游戏之后，羽生心满意足地感叹着，顺势又钻进了在旁边噼里啪啦孤军奋战的ANA，又顺便蹭了蹭。

一大早爬起来赶工作的ANA从来没觉得自己那么苍老。

恍惚间羽生结弦好像是做了个梦，挂在自己脖颈上的金牌突然长了一双腿，摇摇晃晃地一溜烟地跑了，站在世界顶点的冠军抱着“一枚金牌都不能丢”的执念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追。

他像是在逆着时间跑着，过去每次比赛喘得跟拉风箱的透支感久违地回到了身上，前面不远不近的金牌在一眨眼间突然变得黯淡了，一个褐衣少年小心翼翼地将他捧在手心，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雀跃和激动。

青涩的少年抬起头来，眼睛因欣喜地笑容眯成了一轮弯弯的月牙。

他站在过去的时光，不知道向一头凝望着什么。

他看到自己了吗。如今那个身成名就的王者在远远地瞧。穿过时光回头看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一块尚未精雕的璞玉第一次迸发出自己的光芒，让世界为之震撼。没有温室的培育，没有舒适的场所，在痛苦，奔波，迟疑，然后拼搏中一往直前，苦难粗暴地磨出他的棱角，他以尚未稚嫩的身躯毫无怨言地承受下来。

想要滑冰，想要练习，想要赢，想要回馈每个支持自己的人。

思绪在迷迷糊糊间兜兜转转，一阵熟悉的音乐声猛得传入耳畔，越发高昂悲壮的吟唱有着让人从内而外颤抖的魔力。或许不是歌声，而是那个倔强地自己，带着要将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地狠劲在冰场上肆意燃烧。

然后羽生结弦突然惊醒了。

他眨眨眼睛，黑暗中破釜沉舟的身影在脑海里依旧如此鲜明，伴随着激昂的音乐。……音乐……？睡成各种意义上的独角仙顺着ANA的怀抱往他那里挪了挪，果不其然，笔记本屏幕上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小罗密欧。

“抱歉，吵到你了吗。”ANA顺手揉了揉直接趴在自己胸膛上一下子占据大半个笔电屏幕的独角仙，什么都看不到的ANA干脆心安理得地摆弄起怀里人绝不屈服的几根头发。

羽生完全被那个专注的小罗密欧吸引了，他觉得好像自己是第一次正经地欣赏这套节目，作为他第一次站在世锦赛领奖台上的比赛。回忆起这个经历的时候，总是被更多其他想法占据了心思，家乡，地震，脚伤，不甘心……反而将那个放手一搏的小狼崽的光芒给忽视了。

“真是一套精彩的节目……突然觉得有些歉意啊……”

“我倒还要好好感谢小罗密欧呢。”ANA笑了起来，“当时我在尼斯现场的时候就被打动了，年轻，无畏，蓬勃，执着……”他不由得出神了，“感觉像是跟短节目那天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我当时觉着太不可思议了，明明看着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本来瘫着的人一下子坐了起来，“你竟然亲自到场去看过。”羽生显得格外惊喜，聚少离多的两人对每一次可以互相陪伴的赛程都万分珍惜。

这个人眼中总是像闪着星星一样，专注也好，温柔也好，甚至于愤怒也好，天地间的灵气似乎都凝聚在他的身上，最残酷的岁月都如此善待他。当年尚且青涩的少年抿起泛白的嘴唇硬撑着瞧着自己坚毅的眼神现在却如一弯澄澈的泉水，“我其实在后台见过你，当时还说过几句话。”ANA看前眼前的人有些苦恼地揉着自己本就炸成一团的乱毛，故作伤心地叹道：“看来你已经忘了。”

“我一直以为咱俩第一次见面是在决定签约的时候。”

“嗯……其实之后我还看过你的一场商演。”自大地震起许久时间的记忆还是如此鲜明又沉重，自己的生活，包括公司太多太多都受到了不小的震动，死亡，伤痛，一下以最残忍的形式逼近自己。ANA咬着牙维持着一切，但身后自己的家乡在无情自然下饱受创伤又让自己的步伐如此无力。

直到在寒冷赛场上看到这样一个认真且满怀决心的少年。

“你总是那么感染人，给人们带来一次又一次的奇迹。

“没有支持的话我会什么都做不成吧。”

“可是那些支持你的人都是因为收到你的鼓舞啊。”

 

ANA是不愿回想起有关大地震那忧心忡忡的一年的。

在尼斯处理完公事以后他并没有有到处游览的闲情逸致，不愿亦或是不敢，背后家乡在为了走出阴霾而拼尽全力，自己没有任何权利去忙里偷闲，哀伤，苦闷，渴望，无一不在压迫着自己。

在尼斯相熟的友人说要带他去看花样滑冰的世锦赛时候他也没想着答应，ANA并不是对这项运动特别感兴趣，尽管对花滑兴趣盎然的友人正是和他通过这项运动相识的。

“你应该去看看。”友人认真地劝说着ANA，他明白这个兴致缺缺的人背后的挣扎，“我想那些在冰上战斗的人会带给你一些力量的。”

他说对了。

羽生选手上场的时候ANA看着那张稚嫩的脸庞不由地暗自感叹了一下，健谈的朋友在他上场时顿了一下，“这个孩子短节目发挥的并不好。”他有点惋惜地说。ANA觉得他在这个偌大的冰场里显得小小的，在众目睽睽下像只站在悬崖边第一次尝试腾飞的鸟儿一样。“这音乐不适合他。”音乐骤然响起的时候ANA想到。

曲子他是熟悉的，一个人在闷热的下午随着一份波澜壮阔的感情起起伏伏，同样的悲剧，不同的时代，莎士比亚的内核被抽丝剥茧以全新的姿态绽放在新的时代，在新与旧的激荡碰撞中完美地融合了。

那种感觉似乎再一次冲破记忆的禁锢涌了上来，ANA发现自己错了，少年炽热演绎下的一个别致的罗密欧展现到了世人的面前，情感依旧浓烈，决心依旧坚毅，暴风雨似的冲击不及他的细腻，风光霁月的柔和不如他的硬朗。他在举手投足间征服了所有的人，将人的心魂牢牢地牵制住了。

一曲终了少年眼神犀利，汗湿的面孔与发紫的嘴唇衬得他更像一个置死地而后生的勇士，他所表现的已经超越了年龄，超越了性别，更是超越了主题本身。

普罗米修斯第一次带着火种走到世人面前，他以磕磕绊绊尚且落魄的姿态为黑暗的人们点燃了第一盏灯。

这也是在场上的羽生选手所带来的。

 

ANA捧着刚买来的热咖啡在体育馆后侧溜达的时候碰到了羽生选手。

颁奖典礼刚刚结束，离记者会还有一点时间。作为世锦赛铜牌得主的羽生选手一个人坐在外面显得太落寞了点，他坐在椅子上看起来似乎更小了，ANA想着就走了过去。

“……羽生选手……？”越靠近越发现他看起来不太好，呼吸有些太急促了，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羽生结弦听到熟悉的母语时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苍白的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明媚。“您好”他的声音沙哑。

是哮喘呼吸器。ANA看清了。

他本来想说的满心的感谢的话语突然卡在了咽喉，眼前的孩子在没人可见的地方倔强地忍受痛苦，然后被自己撞见了。ANA心像是被揪住了一样，他下意识地将手中还没动过的咖啡塞到了他的手里，“这杯咖啡是我刚买来的没有喝过，不知道你能不能喝，或者你拿来暖暖手也可以，你的手也太凉了……”冰凉的手还有些颤抖，而他的主人一下子被这些絮絮叨叨地话给惊住了，愣了半天紧紧地握住了咖啡杯然后郑重了鞠了一躬，“谢谢您。”

之后羽生就飞快地跑走了。

这真是诡异的见面，明明是想给他道谢反过来却被这个孩子真诚地感谢，咖啡的香气混着男孩干净的味道萦绕在ANA的脑海里。以后见面一定要认认真真地感谢羽生选手啊。ANA告诫自己。

 

“我想起来了！”笑眼弯弯的羽生在早餐桌上轻快地说道，坐在他旁边的ANA正在喝他的咖啡。

“你当时是不是塞给我了一杯咖啡然后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话，当时我下意识还以为是妈妈来了呢，一般只有她才会一下子说这么一大堆啊。”

ANA笑了起来。

他第一次那么感谢时间，坏的留在了过去，好的一直在这里熠熠生辉。

Fin

给自己捉了个虫决定再写点什么。

小罗密欧其实是我现在最不敢去回顾的一套节目，甚至于歌魅也好，16年WC的seimei也好，许多场他伤痕累累得比赛我都敢去再看，因为我知道那已经过去了。

但小罗密欧呢，他是一个致死地而后生的开端，他有未来，尽管是迷茫的，但如今的他总让我想起结束，或许在一年后平昌赛场上的完美谢幕。

羽生的表演是很广的，他可以把一个片面的内核表达得很宽，就像他脚下的路一样。我们说起罗密欧与朱丽叶第一个想到的是爱情，而他的表演继承了爱情的决绝，然后化为更多震撼人心的东西。

以此致敬12年那个青涩却强大的罗密欧。

最后谢谢各位对这样一个大懒人的支持。XPP